蔡家堰的迷失——革命元老吴玉章故里寻访记

来源: 2019年05月15日 作者:钟永新

中国民主革命全程的见证人在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且每个时期几乎都在最前端,并参加过诸多重大事件而活着的人就更少见了。

四川荣县蔡家堰出生的吴玉章就扮演了这一角色,他历经反清、反袁、反蒋、反帝,历任同盟会、国民党、共产党要职,可以说研究中国民主革命史只要以吴玉章为线便可基本了解,难怪毛泽东称吴老为“一部活的中国革命史”。此外吴玉章还是中国历史研究的先行者,中国文字改革的推行者,新中国成立后,被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他在教育领域贡献也大,曾与蔡元培等参与创办留法勤工俭学会、成都高师(川大前身),华北大学(人大、北农、北理、中戏、中美、中音等前身)等。先是中国国民党九大核心人物之一,后为中共延安五老之一。在乡贤群体中可谓革命影响巨大、胆识谋略超群,真一代奇人也!

学生时代曾前往吴玉章故居参观,那时到荣县的公路非常不便,我们坐了许久才到达。和大多数那个时代人物的房屋一样,建筑清朴,院落颇多,陈列着许多吴老用过的物具。这里让我至今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藏书楼,要登楼爬上,门却关闭着。在那样狭小的天空里读书修性,真是件美好无比的事。

巴蜀地区自近代以来出了无数的领袖将帅,诸如仪陇朱德、乐至陈毅、开县刘伯承、江津聂荣臻、广安邓小平等,让人惊叹。这些先贤的故居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多在乡村。西南交大建筑教授季富政先生在《四川民居散论》一书论及四川名人故居时多见真知,选其观点如下,以作参考,“普通百姓的建筑,自然易感普通的世态”“耕读相和”“多独家一隅”“多数朝西,有利性情”“位置地势附近多有矮山浅岭隔而不阻”“皆竹木丰美,青山绿水”“有奇特地貌的民间传闻”。

蔡家堰地形甚好,背山靠水,故居后有一小桥,桥前有一石板路,通往宅后的墨盘山,左右为两小河沟,貌似一位抓笔先生坐此看两篇文章之态,所谓要出文人之象。

我的理解是山川造化,英灵代代而出,地形是天然所设,个人之努力机缘却是决定因素。君不见,人海茫茫,俗尘滚滚,又有几人能脱离而外呢?若不顺时迅发,将心思致力更为远大的事业,只是去追求名利,在犯而当诛,老而将去时,有何颜目以对来此尘世一遭。故居有联选一,权以观瞻“创业难,守业亦难,须知物力唯难,事事莫争虚体面;居家易,治家不易,欲自我身作则,行行当立好规模”。

吴玉章是19世纪70年代出生的杰出人物中的一位,在他最早参与刺杀清廷官员、领导辛亥首义荣县独立时也不过二三十岁,其决断建树如此,尤让人敬仰无比。与吴玉章并称“荣县辛亥革命三人杰”的其他两位龙鸣剑、王天杰,以及辛亥民国时期著名儒将荣县但懋辛都是风云一时的人物。

距离初访吴玉章故居,虽然已过去十多年了,那次游访在我的心间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毕竟属于在幼年时期的心灵触动是永远无法忘记的,并成为我后来努力探索自己奋争意义的某种力量。

从吴玉章故居出来,我因延误上车,被遗失在蔡家堰,学校的汽车已经开走了,头脑一片空白。当时的情形是身无分文,将如何回去呢?奇怪的是我还镇定着,走出这条岔路,到了正路,天已渐暗,回望吴玉章故居已在一片烟雾云绕中。茫然间,问及几个恰从旁边经过的村民,如何搭车。他们说道,现在车是早没了,只有去双石桥住一晚,明日才可行,要不拦车回去。正好便有一个顶着大气包的汽车开来,我却不敢拦,请那乡民去,他迅速拦下,说明我的情况。此系某中专校车,不知从那里春游回来,于是同意我上车。感谢之际,车很快启动离开,那几个乡民的身影渐渐和这蔡家堰的烟云融为一体,成为我记忆影像中弥足珍贵的一幕。这是在吴老旧居前发生的经历,始终烙记于我心里,让我感谢那邦乡土,若非搭车返回,那时的我毫无社会经验,将会继续迷失于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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