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声和: 轻风掠过华西坝

来源: 2021年10月11日 作者:刘乔

汪声和烈士在四川大学档案馆馆藏档案中有一份学生履历表,上面有张照片,英俊儒雅,身着西装领带,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着前方,让人觉得深不可测。这个学生叫汪声和(1920—1950) ,他是齐鲁大学在华西协合大学借读的学生,中共地下党员,上海解放前夕被组织派到台湾地区,不久身份暴露,被国民党杀害,年仅30岁,因为其传奇经历,他被称为“红色特工”。

华西坝上借读生

汪声和,1920年出生于北京,家境殷实。父亲汪晋桓,是一家邮局的局长。他小学就读于北平市立第一小学,中学就读于北平市第五中学。1939年中学毕业后,他从敌占区来到大后方昆明,考人了当时的欧亚航空公司(1943年改组为中央航空公司)。1942年,他在欧亚新增的兰州航线无线电通讯区任无线电技师。1943年,他被派驻到成都站工作。同年,汪声和考入齐鲁大学经济系。1937年7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齐鲁大学迁来成都,在华西坝上借用华西协合大学的校舍、实验室、教学医院和图书设备等条件办学。1946 年,齐鲁大学迁回济南,汪声和借读于华西协合大学政经系,继续完成学业。

汪声和住在商业街中央航空公司,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他思想活跃,积极从事学生运动, 1943年经董必武同志直接领导的地下老党员陈甫子的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协助陈甫子从事党的地下工作。汪声和是“朝明学术研究社”最早的成员和筹备人之一,利用“朝明社”从事学生运动、领导同学参与革命斗争。“朝明社”是校际组织,几乎每个学校都成立有分社,华西协合大学称“旷野社”、齐鲁大学称“海潮社”、四川大学称“旭光社”等。这些分社按期出版壁报,将揭发国民党黑暗统治的社会新闻剪贴出来,吸引中立的同学阅读,扩大影响。

齐鲁大学发生过几次革命斗争,如反对国民党发动学生参加青年军、反对国民党校长汤吉禾、争取学生自治会领导权和 《齐鲁文摘》 事件等,汪声和都站在斗争的前列。1945年5月4日是五四运动26周年纪念日,成都各大学108个团体举行大规模的纪念活动,遭到了国民党特务的破坏。但是革命同学还是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营火晚会,在会场燃起了象征革命火焰的熊熊烈火,3 000余名学生踊跃参加,其中包括汪声和在内的“朝明社”全体社员,并提出了“要民主、要自由!” “发扬五四精神!” “组织联合政府!”等革命口号,会后举行火炬游行。

汪声和在学生中有较高的威望, 1945年被选为齐鲁大学学生自治会主席。他努力为学生们争取更多的权利。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后,国民党为了夺取胜利果实,准备反共打内战,内战一触即发。为了争取民主、促进团结、反对内战,成都各大学学术团体联谊会召开,联谊会编发了“反对内战,促进民主团结”专辑,并在 《燕北新闻》 上发表了《反对内战宣言》 和 《致美国学生书》。在汪声和的支持下,齐鲁大学“朝明社”组织了联谊会的进步团体之一的“齐鲁文摘社”,编写反对内战的墙报、召开时事座谈,促进全校进步力量的斗争。由于汪声和的主席身份,他受到了反动势力的激烈围攻和监视,可是他坚持斗争,获得华西坝其他大学进步力量的支援。

齐鲁大学学生反对校长汤吉禾一事也彰显了汪声和的组织与斗争能力。 1943年汤吉禾担任齐鲁大学校长一职,他治校态度粗鲁,常常以训斥手段处理校务,不久就激起了学生的反感以及多数教职工的不满。有一次,成都所有学校的学生都罢课到街上去游行,只有齐鲁大学的学生因被校长禁止没能参加。结果齐鲁大学学生被各校学生讥笑胆小无能,汤吉禾却得意地说,只有他有办法让学生不罢课不游行。齐鲁大学学生被校长轻视,加上被外校学生嘲笑,就全体联合起来反对汤吉禾。作为齐鲁大学学生自治会主席的汪声和自然也是站在反对的浪头上。学生控告汤吉禾克扣政府发放的膳食补助金,请求新闻界声援,还在校园内张贴标语、布置墙报。最后迫使校董会让汤吉禾以出国考察为由休假一年。

1946年夏,齐鲁大学迁回济南,汪声和转到华西协合大学借读,编号为“ 4002”。从档案里,我们可以看到,汪声和的成绩,不论是在齐鲁大学,还是在华西协合大学,都是良好的。在华西协合大学,他还从学于萧公权,除了在西洋政治思想史、中国政治思想史课堂上聆听教诲,还在课下思考国家的出路,更加坚定地投身到为中国民主自由独立而奋斗的洪流之中。汪声和热爱戏剧,善于用戏剧鞭挞时局。早在齐鲁大学就参加了学校的话剧组,排练曹禺的经典作品 《雷雨》。《齐鲁大学校刊 》中有这样的记载:《雷雨》演员有汪声和等,因为时间匆促,每晚排练至夜深。在华西协合大学体育馆欢送毕业同学会上, 《雷雨》 上演,“一时观众如云,途为之塞,各演员均炉火纯青,表演精彩动人,观众甚至有同情落泪者,至早一时许始尽兴而散”。在华西协合大学借读期间,汪声和更是作为特约演员参演了成都太平街中国艺术剧团的开场戏 《清宫外史》 ,还在华西坝各大学组织的 《雷雨》《日出》及郭沫若早期作品《湘累》中出演重要角色。他在戏剧舞台上用认真的态度演绎了一个个形象饱满的角色,带给观众无限震撼、感动以及思索。在此期间,他结识了成都艺术剧团的演员裴俊,并结下良缘。

永不消逝的电波

1947年,因组织上的安排,汪声和休学离开成都,偕夫人去了武汉,是年 8月到了上海,进入国民党民航局任电台台长。上海解放前夕,组织派他去台湾工作,并搭建了秘密电台,从事情报收集工作。

1950年初,台湾地区的国民党政权除了加强军事防务外,还对台湾地区中共地下党组织进行破坏,台湾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的腥风血雨中。1950年2 月,魏大铭所辖的国民党情报部门查获到很强的电波信号,并根据电讯监察发现信号来源于台北市厦门街133巷9号附近。魏大铭派人日夜监控,最后锁定了二三户,并以查户口、修理水电、分区停电、防空演习等借口,入室查看,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魏大铭亲自出马,重点搜查其中的一户,无论是家具、电器、墙壁,还是地板、天花板,仍然一无所获。魏大铭心存疑惑,在要出门时,突然,他目光落在了小客厅中的一个小圆桌的柱脚上。魏大铭当即下令打开,在里面发现了强力收发报机。这户住宅的主人,正是汪声和。汪声和同夫人被捕, 7月20日,汪声和及妻裴俊,与汪声和有密切联络的李朋及妻廖凤娥被判处死刑。9月6日,4人在马场町被公开枪决。

2013,北京西山无名英雄纪念广场落成,以纪念 20世纪 50年代为国家统一、人民解放事业牺牲于台湾地区的大批隐蔽战线无名英雄。正如铭文所刻:“黑暗里,你坚定地守望心中的太阳;长夜里,你默默地催生黎明的曙光;虎穴中,你忍辱负重,周旋待机;搏杀中,你悄然而起,毙敌无形。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勋永垂不朽。你们,在烈火中永生。”

(选自《闪亮的坐标——四川大学革命英烈传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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