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龚堪慎烈士
在“二一六”惨案殉难的革命志士中,与袁诗莞烈士齐名的,当推龚堪慎(1905—1928)。龚堪慎烈士牺牲时,是公立四川大学法政学院(四川大学前身)经济科三年级学生。他担任了公立四川大学法政学院党支部书记,同时也是进步组织共进社总务主任,还是中共成都市委委员、中共川西特委学委书记、四川省和成都市学联主要负责人,五卅反帝爱国斗争中涌现出来的著名学生领袖。
愤世嫉俗
龚堪慎,1905年出生于四川省宣汉县西北乡。川北地区是贫困的,但他家却比较富裕。其父是监生出身的县商会会长,后曾代理征收局长,是当地颇有名望的士绅。龚堪慎作为长子,并没有染上纨绔子弟的不良习气。他自幼诵读四书五经,勤奋好学,会写一手漂亮的书法。龚堪慎在绥定联合县立中学读书时,是一个公认的品学兼优的学生,并当选为校学生会会长。
龚堪慎曾劝其父不要出仕,可惜不为采纳。其父终于在官场倾轧中败下阵来,被拘捕入狱,家中也备受敲诈勒索。龚堪慎为此辍学一年,四处奔走,营救其父。对政治的腐败、官场的黑暗、官吏的横征暴敛,他感受很深。同时,他看到家乡农民极端贫困,在高利盘剥、苛捐杂税的压榨下,痛苦万状。青年时代的龚堪慎在深深的思索中,感到旧制度非推翻不可。但是,对于中国的出路在哪里,他是茫然的。他决心离开家乡,外出寻求真理。
1925年2月,20岁的龚堪慎离开家乡来到省会成都,准备东出夔门转赴上海求索。当时正是革命时期,高昂的斗争气氛洋溢在这个闭塞的省城,他也被感染了。
这时,他结识了四川公立法政专门学校的进步学生曹品。二人一见如故,志同道合。曹品对龚堪慎说:寻求真理何必远求,不如就在成都读书,大家朝夕相处,共同探索。他中学的进步同学、好友李正恩、郭翼棠分别在国立成都大学、志诚法专读书。于是,他放弃了去上海的打算,考入四川公立法政专门学校预科班,学校次年改名为公立四川大学法政学院。
入校后,在学习课业的同时,龚堪慎与李正恩、曹品、郭翼棠等一起,如饥似渴地阅读进步书籍,积极钻研革命理论,探讨革命真理,广交进步同学,参加革命活动。在许多革命书籍的字里行间,他都写满了心得和批注,心里向往着光明和春天。
在反帝高潮中
爱国斗争的风浪造就了一代人才,他施展自己抱负的日子终于来了。1 925年6月,五卅反帝爱国运动的烈火也烧到了四川,强烈震撼着龚堪慎的心灵。各界成立“成都国民外交后援会”,连日声讨帝国主义的罪行,声援上海人民的斗争。龚堪慎被推选负责后援会的宣传工作,组织宣传队到成都和附近十多个县的场镇进行宣传。当五册惨案中被杀害的何秉彝烈士的灵柩运回成都时,龚堪慎率领同学到牛市口迎灵,形成一次声势浩大的反帝爱国的示威活动。
在爱国斗争的浪潮中,龚堪慎开始崭露头角,得到了同学们的爱戴。斗争中,龚堪慎和他的同学们痛感团结起来成立革命组织的迫切需要。他和曹品发起组织了共进社,并使之成为与国立成都大学社会科学研究社等齐名的八大赤色团体之一,由龚堪慎担任总务主任,即社长。次年秋,“九五”惨案发生,英军舰炮轰万县,造成中国军民死伤无数,一场反帝爱国运动再次被掀起。
全市各界人民在党的领导下,成立了万县惨案国民雪耻会。龚堪慎是负责人之一,任经济检查大队大队长。他率领仇货检查队,在盐市口安乐寺市场销毁了大批英国香烟等仇货,并当场演讲,谴责控诉英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行径和屠杀无辜平民的滔天罪行。当时华西协合大学的师生员工,也激于民族义愤,冲破教会的严密控制,投入到反帝爱国运动的行列中。一批革命学生竟因此被学校当局开除。为此,华西协合大学师生极为愤怒,学生组织“退学团”,开展了退学运动。
龚堪慎被推选为各界人士代表,组织各界人士开展声势浩大的运动,支持华西协合大学师生的正义行动。龚堪慎以机敏的思想、雄辩的才能,舌战华西协合大学当局谈判代表,迫使美籍校长毕启签署了调解协定。
在这一期间,为了有一个牢固的舆论阵地,上级党组织决定龚堪慎和国立成都大学学生、共产党员张星石,创办四川全省学生联合会机关刊物 《 四川学生 》 周刊。他奔走于各校之间,负责组稿。在前后一年多的时间内, 《 四川学生 》 周刊对传播马列主义,揭露军阀罪恶,提高群众觉悟,推动学生运动,做出了重要贡献。反帝爱国斗争的锻炼,让已是共产党员的龚堪慎更加成熟了。
英勇搏击
1927年1月,四川全省学生联合会第四届会议在成都召开。龚堪慎继廖恩波之后,当选为主席。当时正值北伐战争节节胜利之际,龚堪慎即以四川全省学生联合会名义与成都市工会共同发起,召开了成都各界人民庆祝北伐出师胜利大会。他担任了大会主席团的主席。
重庆“三三一”惨案发生后,杨周公同志等被残酷杀害的消息传来。随后上海发生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龚堪慎立即用学联名义组织各校师生,召开了全市性的群众大会,通电全国声讨军阀暴行,要求严惩凶手,抓出元凶。他以大会主席身份发表演说,痛斥军阀屠杀无辜民众,鼓动大家与反动派斗争到底。
龚堪慎坚决的斗争精神以及他在群众中的威望和影响,使之被军阀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很快,龚堪慎等七人被通缉。他和曹品暂避资中,仍忘不了在资中、简阳一带传播革命火种,宣传马列主义。
两个月后,他回到成都,继续组织各校学生,与反动派进行斗争,要求裁兵裁厘,反对苛捐杂税。不久,成都爆发了抗议军阀强提学款充作军费,使教育经费来源枯竭的教育经费独立运动。
在“四川省教育经费独立运动成都省市各校学生联合会”成立后,各校学生会代表推举龚堪慎为主席。龚堪慎立即组织宣传队,出版 《 学生时报 》 ,印发通电,集会演讲,揭露四川军阀摧残教育的罪行,呼吁全川、全国人民支援成都各校师生的正义斗争。全省成立了“四川教育经费独立运动各界后援会”。
军阀当局在舆论的压力和群众的斗争下,被迫同意举行“教育经费独立会议”。龚堪慎是教育经费独立运动学联的六位列席代表之一。在会上,龚堪慎和其他学生代表列举大量事实,控诉军阀劫夺教育经费,弄得学校工作无法维持,教师无法生活,学生无法上课,教育濒于崩溃的罪行,要求教育经费独立。军阀口头上表示支持,但不谈具体办法,企图敷衍塞责。
龚堪慎代表教育经费独立运动学联针锋相对地提出:教育经费独立,必须要四川军政最高当局刘湘、杨森明确表态;教育经费收支机构必须有师生代表参加监督。
这两条要求遭到教育厅长万克明的无理拒绝。龚堪慎当即率领学生代表,愤怒退出会场。随后,在会场隔壁,他召开教育经费独立运动学联紧急会议,决定组织力量找万克明说理,直至后来万克明被迫辞职。
与此同时,关系广大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反劣币运动爆发了。在反抗劣币大同盟第一次代表大会上,“四川各界民众反抗劣币大同盟”正式成立。龚堪慎率领公立四川大学法政学院共进社的同学,积极开展宣传讲演,张贴标语口号,散发各种传单,谴责反动军阀滥铸劣币、祸国殃民的罪行。一次,他在中山公园进行讲演,到会者达千余人。反动军阀被迫接受请愿条件,停止铸造劣币,设立兑换所收回劣币。为此,反动当局对龚堪慎等恨之入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献身革命
1928年春,面对军阀当局以分化瓦解和控制进步学生为目的而实施的更换校长阴谋,各校师生掀起了择师运动。最激烈的一次是省一中反对刘文辉委派杨廷锉任校长的斗争。
龚堪慎经过几年的斗争,政治上已日趋成熟。他根据中共川西特委的指示,在各校团支部书记会上提醒大家要注意斗争策略。但是,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学生激于义愤,失手打死了杨廷锉。军阀当局即以此为口实,嫁祸于人,向共产党人举起了血淋淋的屠刀。
中共川西特委为防敌人下毒手,曾立即通知各校有关同志转移隐蔽。龚堪慎却认为自己既非省一中学生,又非当事人。他表示要坚守岗位,不准备离校隐蔽。
1928年2月16日凌晨,全副武装的军警包围了公立四川大学。龚堪慎与其他被列入黑名单的同志一起被捕了,被押到沂水庙监禁。
当天下午,他和其他14位革命同志未经审讯,被枪杀于成都下莲池。
龚堪慎牺牲得十分壮烈。当第一枪打在身上时,他只跳了一下,依然挺直身躯,横眉怒目地瞪着刽子手们。身中第二枪时,鲜血喷涌,但他尽最大力量挺立,怒视敌人。直到第三枪打中要害处,他才壮烈地倒下,长眠在血泊中。
龚堪慎烈士把短暂的一生全部献给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人民将永远记住这个光辉的名字。
(选自《闪亮的坐标——四川大学革命英烈传略》)